凌晨两点。</p>
我爸在客厅睡着了。</p>
我躺在卧室。</p>
始终不敢打开那个日记。</p>
最后实在没办法。</p>
我就学着妈妈生前的样子。</p>
戴上黄色皮手套,围上围裙。</p>
把家里上下全部打扫了一遍。</p>
以此来分散我的注意力。</p>
我记得,每年过年的前几天她都是这么做的。</p>
沙发,她必须要拉出来清扫最里面的垃圾。</p>
锅碗瓢盆,也要全部洗刷一遍。</p>
被子被套,一定要换上干净的,新买的。</p>
她说新年新气象,一切都要重新开始。</p>
不管是糟心的还是开心的。</p>
都已经留在了去年。</p>
新的一年就要迎接新的变化。</p>
她也说。</p>
不管是伤心的还是痛苦的。</p>
不管是快乐的还是幸运的。</p>
我们都要坦然接受。</p>
一切都要向前看。</p>
对。</p>
我要接受,她已经离开的事实。</p>
收拾完家里的这些。</p>
已经是早上了。</p>
我爸还没醒。</p>
而我已经穿上厚厚的棉服,去了超市。</p>
往年的时候,都是我和我妈一起去买春联的。</p>
她总要挑挑拣拣,说这个寓意不如另一个。</p>
说另一个不符合明年的意境。</p>
每次都要选上大半天。</p>
可现在,我站在卖春联的爷爷面前。</p>
却不知道该挑选什么。</p>
它们好像都长得一样。</p>
刺眼的红。</p>
特别是「阖家团圆」那四个字。</p>
更是刺眼。</p>
最后,我就像以前糊弄作业似的。</p>
随便挑了一副。</p>
买过之后,我忍不住又想起她。</p>
这次却多了些嗔怪。</p>
我在心底忍不住的埋怨。</p>
看,妈妈。</p>
我还没长成大人。</p>
连怎么挑选春联都不知道。</p>
都怪你,走的太早了。</p>
都没来得及教会我。</p>
后来,当我把集市逛了一圈才发现。</p>
妈妈没教我的不止该怎么挑选春联。</p>
该怎么在冬天买到最甜的西瓜。</p>
怎么在菜市场买到最新鲜的蔬菜。</p>
怎么跟那些阿姨叔叔讨价还价。</p>
她统统都没有教过我。</p>
甚至,连最快到家的路线。</p>
她也从没提起过。</p>
要不然。</p>
为什么我越走,眼前的路越模糊呢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