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祈年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。</p>
他一只手挑起我的下巴戏谑道：“医药费凑齐了？这就想离开我？”</p>
我没理他，只是漠然看着架子上那个小小的骨灰盒。</p>
“是你安排你那位金丝雀给我弟动的手术？”</p>
沈祈年噗嗤一笑：“黎婉清，你还真是越发小气了，阿月是学了四年医的，却没见过你弟那种罕见病例，我让她参与手术，见识见识怎么了？”</p>
“你弟弟的医药费这么多年我都全部负担下来了，找人帮他做场手术也不为过吧？”</p>
“你这么兴师问罪……可不像你的风格啊？”</p>
说着，沈祈年半笑半是试探地看着我。</p>
我索性将一摞手术记录拍到了他脸上。</p>
“因柳月医生术中失误，造成病人脏器出血”一行字触目惊心。</p>
柳月只是个本科生，之前从没有任何实战手术经验，却直接被沈祈年花钱开了后门进了手术室。</p>
弟弟经过几期艰苦治疗，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手术机会。</p>
没想到，这个机会就这样被糟践了。</p>
他为我撑了这么久，却再也没有机会撑下去了。</p>
弟弟推出来的时候，小脸上还挂着眼泪。</p>
我也第一次漠然直视着沈祈年：“沈少爷，我从来没有肖想过什么，但这事儿我需要一个交代。”</p>
沈祈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，他根本没耐心将手术记录继续看下去。</p>
“你今天吃错药了？装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我松口答应娶你了，你就摆起谱了？协议里该给你的股份和不动产一点儿不少，你就别太贪心了！”</p>
“收起你那点小心思，签了协议以后我会把你弟弟转到最权威的医院。”</p>
说着，沈祈年头也不抬继续手底下的工作。</p>
他永远是这样，高高在上。分不出丝毫耐心给我。</p>
我轻轻翻开了手术记录的最后一页，只有一行字。</p>
“患者因失血过多而抢救无效去世。”</p>
婚前协议和死亡通知书摆在一起显得格外讽刺。</p>
我想起弟弟进手术室前气若游丝地说：“姐，等我病好了你就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了。”</p>
“是我拖累了你，让你受委屈。”</p>
我看着耐心已经耗尽了的沈祈年，苦笑一声就要转身离开。</p>
沈祈年漫不经心嘱咐我：“别想着去为难阿月，她还是个小姑娘。”</p>
我突然想起。他曾经也发誓一生一世只守护我这一个小姑娘。</p>
可承诺只在爱的时候作数，故事的最后是一死一重伤。</p>
爱到最后，全凭良心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