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顾川深都这么说，我不可能再舔着脸追上去。</p>
于是就这样开始了冷战。</p>
连大大咧咧的林晓晓都察觉到我和他之间不对劲的氛围。</p>
问过我好几次，我都糊弄了过去。</p>
两家离得近，从我的房间的窗台可以望到对面顾川深屋子里的灯光。</p>
如果要彻底远离一个人，无非搬家转学换一个新的城市生活。</p>
但我们现在是高三生，根本不现实。</p>
尽管如此，我和在同一个班级的顾川深的交集依旧降低到了极点。</p>
直到那天，为了给高三学生减压，学校组织参观市博物馆。</p>
展馆深处，是一个关于古代战争与医疗的复原展区。</p>
昏暗的光线下，背景墙上投射着模拟古代战场混乱急救场景的动态影像。</p>
火光、烟尘、模糊的人影。</p>
耳鸣在那一瞬间发作。</p>
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预兆地攫住了我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。</p>
我闷哼一声，捂住胸口，冷汗瞬间浸透后背。</p>
林晓晓吓了一跳，扶住我：「秧秧？你怎么了？」</p>
缓过来后，我猛地抬头，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。</p>
顾川深就在几步之外。</p>
他整个人僵在原地，像一尊被瞬间冻住的雕像。</p>
他也正死死地盯着那面投影墙，脸色煞白如纸，瞳孔剧烈收缩。</p>
下一秒，他像是感应到我的目光，猛地转过头。</p>
四目相对。</p>
时间仿佛凝固。</p>
顾川深抿唇，别过脸，没有任何别的动作。</p>
坐学校大巴的回程中。</p>
车厢里闹哄哄的，讨论着今天的见闻。</p>
我靠着窗，闭着眼，胃里翻江倒海。</p>
博物馆里那强烈的既视感和恐惧感还没完全散去，加上大巴的颠簸，晕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。</p>
前座的林晓晓担忧地问：</p>
「秧秧，你脸色好差，晕车了？」</p>
我虚弱地点点头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。</p>
就在这时，旁边座位的人起身和别人换位置。</p>
淡淡的、熟悉的皂角味道。</p>
我睁开眼。</p>
顾川深坐得笔直，目视前方，侧脸线条冷硬，仿佛只是随意找了个空位。</p>
但他手里，捏着一盒晕车药和一瓶拧开了盖子的矿泉水。</p>
他没看我，只是把药和水直接放到我手里。</p>
我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药和水，心里那点晕车带来的难受，瞬间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覆盖。</p>
我抠出药片，就着水吞下。</p>
大巴继续颠簸着，一个急转弯。</p>
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顾川深那边猛地一歪。</p>
额头撞上一个坚实温热的肩膀。</p>
我僵住了。</p>
顾川深的身体瞬间绷得像块石头，连呼吸都屏住了。</p>
我等着他的动作，可他没有推开我。</p>
药效带来的困意和刚才的惊吓疲惫一起涌上，加上他肩膀的温度意外地让人安心。</p>
我鬼使神差地，没有立刻起身。</p>
就着这个姿势，我闭上眼睛，假装睡着，把脑袋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。</p>
他的身体更僵了。</p>
过了很久，久到我几乎真的睡着了。</p>
终于，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，带着无尽的复杂情绪，轻轻落在我的发顶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