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高考结束。</p>
紧绷的弦骤然松开。</p>
空气里弥漫着解放了的喧嚣。</p>
班级里充斥着毕业旅行的兴奋讨论。</p>
出发那天，大家各自从家里出发去集合地点。</p>
本来应该和顾川深一起出发的。</p>
但我想提前去买些贴身物品，于是自己先出门了。</p>
跑过街心公园，一个小男孩追着他的彩色皮球跑，皮球滚到了车来车往的马路中央。</p>
小男孩想也没想就要冲过去捡。</p>
几乎是身体的本能，我直直朝马路中间冲去。</p>
千钧一发之际，一只手死死箍住我的腰，狠狠将我向后拽了回去。</p>
【砰！】</p>
我和拽我的人一起重重摔倒在绿化带边缘。</p>
轿车擦着我们刚才站的位置，险险刹停，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。</p>
我惊魂未定，抬头对上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。</p>
顾川深喘着粗气，胸膛剧烈起伏，他死死瞪着我，那眼神像是要吃人。</p>
「许未秧！」</p>
他几乎是吼出来的，声音嘶哑，「你是不是不要命了？！」</p>
吼完，他猛地松开箍着我的手，动作很快。</p>
他迅速起身，转身就要走。</p>
我眼疾手快地拽住他，嘴角下撇：</p>
「疼。」</p>
顾川深的肩膀微微耸动了下，终究没走。</p>
俯下身认命般地半拉半抱我起来。</p>
小男孩的家长围了上来，七嘴八舌地关心我。</p>
谢绝他们要送我去医院的建议后。</p>
终于只剩下我和顾川深。</p>
他抿了下嘴，转身半蹲下：「上来吧。」</p>
我踮起脚尖，轻盈跳上他的肩膀。</p>
十八岁的顾川深要更瘦些。</p>
肩胛骨硌得我有些疼。</p>
但他背得很稳。</p>
「顾川深。」我盯着他的后脑勺。</p>
「嗯。」他答。</p>
「我没事。」</p>
「嗯，我知道，刚检查过了，没骨折没扭到，算你命大。 」</p>
他语气不怎么温和。</p>
还是一样欠揍。</p>
「所以，你明白了吗？」</p>
我声音轻得像叹息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：</p>
「人生太多意外了。」</p>
「再重来一世，我甚至有可能活不到二十二岁。」</p>
「语文老师给我们念过一首诗，你还记得吗？」</p>
我一字一句地念：</p>
「你说/你不爱种花/因为害怕看见花的一片片的凋落/所以/为了避免一切的结束/你拒绝了所有的开始。」</p>
顾川深的背影僵住了。</p>
我用了些力气紧紧搂住他的脖颈，撒娇似地埋了埋。</p>
「你勇敢一点。」</p>
「爱我好不好？」</p>
过了好久。</p>
我听见他答：</p>
「好。」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