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上梁不正下梁歪,为了捞钱你们真是连脸都不要了。”</p>
对面语气满是不屑。</p>
“借钱可以啊,我还是那两个条件。”</p>
“我说的是真的,我没骗钱!不信可以来人民医院血液科——”</p>
对面冷冰冰打断了我的话:</p>
“我也是认真的。”</p>
“生死面前,面子算什么?”</p>
“不接受我的条件,说明病得还不算重。”</p>
“既然死不了那就病着好了。”</p>
“我告诉你,刘念国欠我的,就该用千百倍的痛苦偿还。”</p>
“他活该。”</p>
我举着手机,嗓子被一双无形的手扼紧。</p>
发不出一丝声音。</p>
因为病床上的爷爷,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。</p>
这会正静静盯着天花板,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发着颤。</p>
他都听到了。</p>
电话还没挂断。</p>
周靖故作心疼的声音传来:</p>
“徐姐,太破费了,这点东西都20多万了。”</p>
“豆豆一条狗哪用得上这么多奢侈品!”</p>
奶奶笑了。</p>
原来她正常笑起来的声音,是这么的温柔。</p>
“因为你值得,所以豆豆也值得。”</p>
“钱花给对的人,我觉得很幸福。”</p>
20万,我和爷爷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钱。</p>
在我们连两千块钱医疗费都拿不起时。</p>
这20万却被奶奶随意花给了一条狗。</p>
铺天盖地的绝望压得我喘不上气。</p>
爷爷没有说话,艰难地转过身。</p>
不愿意让我看到他的难堪。</p>
只留下一个削瘦颤抖的背影。</p>
“姗姗,算了吧。”</p>
“爷爷累了。”</p>
他声音虚弱沙哑。</p>
“我们不治了。”</p>
我们都知道,不是不想治。</p>
是活不起。</p>
这次的两千凑齐了,下次呢?</p>
血液病是除不了根的。</p>
靠我们两个,没有办法的。</p>
当天下午,我边收拾出院的东西,边听他讲他和奶奶的过往。</p>
他太累了,讲讲停停。</p>
两人的故事被支离破碎的话语拼凑出原貌。</p>
却又戛然而止。</p>
我回头,发现门口来了位不速之客。</p>
周靖把花放在床头。</p>
也不把自己当外人,扯了把椅子坐下。</p>
“你怎么还没死?”</p>
“我等着你死了和徐姐结婚呢。”</p>
他随手拿起床头柜没来得及收的检查单。</p>
看了一眼,笑了。</p>
“哦,看这样子也快了。”</p>
“滚出去!”我扶起爷爷,对他怒目而视。</p>
周靖无所谓地耸耸肩。</p>
叠起报告单拍了拍爷爷干瘪的脸。</p>
“默默付出有啥用?还不是半个子都不给你?”</p>
“这辈子的好处我先替你受了。”</p>
“下辈子记得长点脑子。”</p>
爷爷他强撑一口气,一部分原因就是怕死后奶奶被人骗。</p>
这会被戳中痛处,情绪骤然激动。</p>
抄起床头保温杯重重砸在周靖脑门上。</p>
伴随砰的一声闷响,病房门被猛地推开。</p>
站在门外的奶奶满脸慌张。</p>
顾不得掉在地上的名牌包,朝着病床飞扑而来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