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佩芳擦了擦手走出来，看见茶几上的杯子，笑着揉了揉可可的头发：“桑萤姐给你们冲了奶粉呢，不喝就浪费了。”</p>
可可抿了抿嘴，不情不愿地走到茶几前，端起杯子小口抿着。</p>
乐乐看姐姐喝了，也跟着凑过去，两只小手捧着杯子，眼睛却瞟着刘佩芳，像是在寻求认可。</p>
桑萤悄悄松了口气，只要肯喝就好。</p>
她看着孩子们喝得差不多了，刚想问问味道怎么样，可可已经把杯子放回茶几，拉着乐乐跑回刘佩芳身边，叽叽喳喳地说：“佩芳姨姨，明天我们真的能去海边捡贝壳吗？”</p>
“当然啦。”刘佩芳笑着点头，眼角的余光扫过桑萤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，“修庭哥难得休假，正好带你们去玩玩。”</p>
桑萤的心猛地一跳。</p>
海边。</p>
她想起刚结婚时，厉修庭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，指着天上的星星说：“等我下次探亲，就带你和孩子们去海边。那里的贝壳五颜六色的，能串成项链给你戴。”</p>
那时候她还笑他，说贝壳戴在脖子上硌得慌，他却认真地说：“我捡最光滑的给你串。”</p>
正想得入神。</p>
院子里传来脚步声，厉修庭推门进来，军绿色的裤腿沾了点尘土，大概是去外面抽烟了。</p>
他刚站定。</p>
乐乐就像只小炮弹似的冲过去，抱住他的腿仰起脸：“爸爸，明天佩芳姨姨带我们去海边捡贝壳，你也去好不好？”</p>
厉修庭弯腰摸了摸儿子的头，嘴角难得带了点笑意：“好。”</p>
他的目光掠过客厅，落在茶几上的空杯子上，没说什么，也没看桑萤一眼，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，拿起桌上的报纸翻着，仿佛她是透明的。</p>
桑萤坐在角落，手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的扶手，指尖都泛白了。</p>
被无视的尴尬像潮水似的涌上来，她想说点什么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能低着头，假装研究地上的纹路。</p>
晚饭吃得安安静静。</p>
厉修庭话不多，偶尔应和孩子们几句，刘佩芳则忙着给孩子们夹菜，间或跟厉修庭说两句家常，没人留意桑萤几乎没动筷子。</p>
睡觉时间到了，刘佩芳带着孩子们洗漱完，哄他们睡下。</p>
桑萤回到卧室，看着空荡荡的床，心里空落落的。</p>
没过多久。</p>
就听见厉修庭拿枕头和被子去客厅的声音，跟昨晚一样。</p>
她坐在床沿，犹豫了很久，还是悄悄起身，想出去跟他说说话。</p>
刚走到门口。</p>
就看见刘佩芳从孩子们的房间出来，站在客厅门口，望着沙发上的厉修庭。</p>
“修庭哥，你怎么又睡客厅？”刘佩芳的声音很轻，带着点关切，“要不你去跟孩子们挤挤？他们睡得沉，不会吵到你的。”</p>
厉修庭靠在沙发上，闭着眼睛没睁眼：“不用，我睡沙发就行。”</p>
刘佩芳叹了口气，目光往桑萤的房间瞥了一眼，声音压得更低了：“是桑萤姐不让你进去睡吗？她要是还像以前那样不懂事……”</p>
“跟她没关系。”厉修庭打断她，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淡，“是我自己想睡客厅。”</p>
刘佩芳没再说话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，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：“她过去五年那么荒唐，如今说回来就回来，哪有那么容易让人接受……修庭哥，你也别太委屈自己。”</p>
厉修庭没接话，客厅里静了下来，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。</p>
刘佩芳又站了一会儿，见他没再说话，才轻声说：“那我回房了，你早点睡。”</p>
等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，桑萤才轻轻推开门，走到客厅门口。</p>
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，在厉修庭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，他似乎没睡着，眉头微微皱着。</p>
桑萤攥紧了衣角，鼓足勇气轻声问：“那个……明天去海边，我可以一起去吗？”</p>
厉修庭的睫毛动了动，没睁眼，声音淡淡的：“随你。”</p>
说完，他翻了个身，背对着她，像是不想再说话了。</p>
桑萤站在原地，心里有点涩，又有点说不清的甜。</p>
随你，就是可以去的意思吧。</p>
她看着他宽阔的背影，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，却又怕打扰他，只能轻轻叹了口气，转身回了房间。</p>
躺在床上，她盯着天花板，耳边仿佛已经听到了海浪声。</p>
明天。</p>
她终于可以去那个他说过无数次的海边了。</p>
哪怕他现在还不原谅她，哪怕孩子们还不亲近她。</p>
至少，他们能一起站在同一片沙滩上。</p>
这样想着，桑萤的嘴角悄悄弯了起来，带着点微弱的期待，慢慢闭上了眼睛。</p>
第二天。</p>
海边的风带着咸湿的味道，吹得桑萤的白裙子轻飘飘地晃。</p>
她特意从空间里翻出这条裙子，料子很轻盈，软乎乎的贴在身上，像裹了层云。</p>
厉修庭就坐在旁边的礁石上，军绿色的布料被太阳晒得发亮。</p>
他脊背挺得笔直，侧脸的线条冷硬，下颌线绷紧，一看就没什么好脸色。</p>
桑萤偷偷瞄他，心里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，沉甸甸的发闷。</p>
不远处，刘佩芳牵着可可和乐乐，三个身影在沙滩上拉得老长。</p>
“可可快看，这有个带花纹的！”刘佩芳的声音脆生生的，带着刻意放柔的笑意。</p>
可可扎着两个羊角辫，举着贝壳朝厉修庭的方向晃：“爸爸！你看我捡的！”</p>
乐乐也跟着嚷嚷：“爸爸过来嘛，这边好多贝壳！”</p>
厉修庭没回头，桑萤却看见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。</p>
下一秒，他站起身，军靴踩在礁石上发出“咔”的轻响，朝着那三个说说笑笑的人走了过去。</p>
阳光把他们四个的影子叠在一块儿，刘佩芳的手偶尔碰到厉修庭的胳膊，可可和乐乐围着他转圈。</p>
像是一家四口。</p>
桑萤坐在原地，内心揪紧。</p>
她低头抠着礁石上的小海螺，心里那点难过像潮水似的漫上来。</p>
五年了，从她被那个穿越女占了身体开始，厉修庭就没再对她说过一句软话。</p>
如今她回来了，他却好像更冷淡了。</p>
“哼。”桑萤对着海螺撇撇嘴，突然站起身。</p>
空间里的鱼叉和捕鱼网被她一股脑掏出来，网绳在手里绕了两圈。</p>
她要捉些好东西回去，做顿海鲜大餐，馋死他们！</p>
礁石缝里藏着不少宝贝，她猫着腰，鱼叉一戳一个准。</p>
没多久，网兜里就躺着几只张牙舞爪的大闸蟹，还有几条银光闪闪的海鱼。</p>
桑萤正得意地拎起网兜看，身后突然涌来一股大浪，“哗啦”一声拍在礁石上。</p>
脚下猛地一滑，她尖叫着向后倒去。</p>
咸涩的海水瞬间涌进嘴里，她拼命扑腾，手脚却像被水草缠住，只能徒劳地喊：“救命……救命啊！”</p>